「我常常覺得自己像是某種科技『橋粱』,我站在中間,把書呆子的語言翻譯給一般人聽。」——2019年,碧玉於《Ars Technica》採訪
冰島傳奇歌手碧玉(Björk),前陣子在龐畢度中心(Centre Pompidou)攜手藝術家Aleph,推出沉浸式聲音裝置《自然宣言》(Nature Manifesto),透過AI「還原」滅絕生物聲音,融合她的口白,呼籲世人重新看待生態危機——將AI這類被認定「反自然」的科技,推向理解自然的可能。
這項作品的技術實現,來自巴黎知名的「聲響與音樂研究統合中心」(IRCAM)。IRCAM團隊運用其開發的軟體和AI模型,將已滅絕動物的歷史錄音、自然聲景,與碧玉朗讀的宣言與作曲融合在一塊,例如你可以在蟲鳴鳥叫中聽見碧玉說道:「現在已是緊急情況,末日已經發生,但我們現在如何行動更重要。」「在萬物結果之時,在感知交織之處,生命之網將開展出嶄新的可能。」
用科技呈現自然,並不稀奇。值得介紹的是碧玉背後的思考,她稱之為「後樂觀主義」(post-optimism)。簡而言之,她承認生態崩潰已經發生,但不願陷入西方文明的罪惡感、不作為,她承認萬物有靈,相信生命自有其韌性——不只是生物能適應改變,人類也要主動進化。某方面來說,就是我們應該(或許透過科技)產生「突變」,來跟上瞬息萬變的環境。
碧玉的AI思考:人類應該反過來為AI注入靈魂
聽起來可能有點玄,配合碧玉接受《Dazed》採訪談到AI科技的說法,或許比較好理解。首先,碧玉認為我們應該釐清一項科技在不同層面的影響,並意識到這釐清的過程是不斷在變化、滾動的:
「每當新科技出現時,對科技的悲觀情緒就會誕生,電話剛發明時就是如此,人們說我們再也不會面對面交談了。我認為我們需要釐清科技的道德意涵,以及它在每個層面的意義——社會層面、個人層面和政治層面。這就是我們過去二十年來對待網際網路的方式,必須找出界線在哪裡。這是一個持續進行的過程,不是簡單的是非題。」
再者,她以自己過去使用科技創作音樂為例,提出一個重要的論點:與其批評科技沒有靈魂,不如以我們自己身為人類這件事,為科技、電腦、AI注入靈魂。例如以前她採用電子鼓聲,被人說「喔,這專輯沒有靈魂」,但她表示「電腦本來就不是為音樂注入靈魂的,那是人的事,我也聽過很多沒有靈魂的吉他音樂。」(不得不說,這句有酸。)
貼緊科技發展的音樂歷程
回顧碧玉的音樂歷程,她確實有這樣說的底氣。2011年,她發行專輯《Biophilia》,便開始探索科技與自然的關係。這張意義名為「親生物性」的專輯以應用程式的方式發布,10首歌分別為10個獨立的應用程式,每首歌/程式都有各自的「玩法」。
2015年,發行專輯《Vulnicura》,其中〈Stonemilker〉的音樂錄影帶以VR形式呈現,更於另一首歌〈Notget〉中推出自己的虛擬化身,其後的VR巡迴展覽「Björk Digital」更與HTC VIVE合作。19年,甚至將專輯完全以VR形式發行,在VIVEPORT上也能欣賞。
按照碧玉自己的說法:「我可能是一個歌手,但真正工作的90%都在電腦前完成。」顯見其音樂創作與科技的密切關係。碧玉也提到,「Techno」這詞來自希臘文 「tékhnē」,原義是藝術或工藝,「技術也可以有情感,這與技術本身沒有相悖。」如同畫筆或油畫這項技術可以在「梵谷的調色盤」下誕生出富含情感的作品,AI也能作為人類灌注、表達情感的工具。
無論你是否欣賞得了碧玉超前的音樂,但她傳奇的音樂生涯——從1970年代至今,乃至最新的聲音裝置《自然宣言》,的確也是人類音樂技術演進的軌跡。未來,我們或許能聽見碧玉攜手AI創作的專輯也說不定。